轮清明的弯月和一片闪烁的星星,几乎没有一朵飘荡的云彩,显得深邃而宁静,和地上的嘈杂喧闹大不一样。新生仰着脸想要对着深邃而又宁静的夜空说一句什么,这时他从胸前放下去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新生像遭受了电击一样,浑身哆嗦一下,他侧过脸在淡幽幽的月光下看见了杏花那张充满了殷殷期待的脸庞。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期待,月光下她的脸庞才更显得生动美丽。新生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他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和颤抖,他在下面一反手把她绵软的秀溜的却又是冰凉颤抖的手满满地紧紧地握住。在这一刻,在把杏花绵软秀溜美妙无比的小手满满地握在自己手掌里的时候,他就把郭解放许春娥的警告,把民兵的监视,把父母放心不下的千叮万嘱,把自己经受过的磨难和屈辱全都忘掉了,忘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现在握在手里的这只绵软温暖的小手就是他的世界,就是他的全部。是的,刚才她的手还是冰凉的颤抖的,可是到了他的手里就变的温暖起来。她在他的手上获得了鼓舞的力量,同样的道理,勇气和力量,幸福和温暖也通过她的手迅速地像电流一样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感觉到她手上的拉拽,他也拉拽了她。
两个人侧转身悄悄地从看电影的人群里退出来。现在电影正演到杨子荣打虎上山的关键时刻,满场子上的人都仰着脸专神专注地盯着银幕上的画面,谁还顾的上别的事情。就是那几个负有监视任务的民兵,这时候也失去了警惕,卧马沟的民兵不是城里人,他们对花里呼哨的样板戏没有厌倦,正津津有味地瞪大眼睛看着杨子荣和座山雕对黑话,正在为杨子荣“脸红什么”而揪心,早就把队长干部交待给的特殊任务忘个毬咧。
新生拉着杏花悄悄地从人群里退出来,他们没有顺着坡道上了崖口,而是沿着沟口下了河滩。在河滩里他们会有更大的空间和时间,更不会被人发现和打挠。下到河滩两个人啥也没有说,就拥抱在一起像在崖口上那次一样深情长久地亲吻起来。许久许久,杏花才在新生怀里低嘤嘤地哭起来。新生搬起杏花的脸,用滚烫的舌头舔去她脸上那两行酸涩的苦泪。杏花这才忧伤地说出第一句话:“新生,你是不是也嫌我,也不要我?”
新生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拉住她的手,继续往后沟里走。这里离村子太近,场上传来的叮叮当当咿咿呀呀的电影声还清晰可辩。这里不是他们停留说话的地方。他们沿着河渠一直走到后沟的笸箩潭边才停下来。
后沟的笸箩潭离村子就很远了,场上电影里的戏声被广袤的夜空吸纳,再传响不到这里。这里一片幽静,只有轻风吹响细草的簌簌声和崖壁上涓流的潺潺声。天上的弯月倒影在波光粼粼的笸箩潭里更显得柔媚。
两个人一路走来没有多说几句话,在笸箩潭边的连山石上站住后,杏花抬起脸,看着新生把刚才那句话再重问一遍,这句话憋在她心里好久好久,现在她啥也不要,只要新生一句明确的回答。
在明丽的月光下,新生清晰地看到杏花美丽的脸上充满着的期待。他就艰难地把郭解放许春娥的恐吓,把民兵的监视和父母的忧虑说出来。新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让杏花打断。她不听这些,这些对她无关紧要,她只要他的一句回答。杏花把话更明确地问出来:“我只问:你嫌不嫌我?你要不要我?”
事实上巨大的感情的潮水早就在新生的胸膛里澎湃起来,他早就渴望着得到杏花至纯至美的爱情,他在梦里都是这样想的。新生侧过脸把站在身边的杏花一把搂进怀里,几颗大大的泪珠忍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滴在杏花仰起的珍珠般光洁的脸上,再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进她的嘴角,流淌进她的心田。随着这几滴酸涩的苦泪滴下,新生坚决果敢地回答了杏花盼望已久的问题:“要!就是在梦里我都想要你。现在谁也再阻挡不住我们了!”
杏花苦难的心田终于浇灌上了春雨,美好的希望在这浇注了春雨的心田里迅速地成长起来,势如破竹。杏花从新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坚决勇敢地说:“你现在就把我要了吧。”说着杏花就脱掉身上的衣裳,幽静的月亮照亮了她身体的全部,她的身体是白的,玉石一样的洁白;她的身体是光的,珍珠一样的光滑;她的身体是柔软了,水缎子一样柔腻;她的身体是美丽的,天上仙女一样的美丽。杏花就这样婷婷玉立在月光下,婷婷玉立在新生的脸面前。笸箩潭里有弯勾明月的倒影,也有仙女一样赤裸了身体的杏花的倒影。在平静的笸箩潭里美丽的杏花和皎洁的白月亮一样显得至纯至美无瑕无疵……
皂角树下的场子上连演三本的电影演完了,外村人意犹未尽地谈论着刚演完的电影涌下沟口走散了,卧马沟本村的人背扛起板凳也都上了坡道。片刻的工夫场子上就空空荡荡的再没有了一个人影。
郭解放是村干部,他把放电影的工作人员安排进官窑,才背剪着手哼唱着才从电影里学下的两句西皮二黄哼哼唧唧地进了上房院。三本电影演完已是后半夜,天顶上的一勾弯月已悠悠缓缓地在几片云彩的陪伴下,向西飘去。郭解放进了上房院就噼叭响地把厚重的大哨门闩插住,他扭过脸还没有走出哨门洞,就听见
第三十章(2/7),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